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鮪魚考古學 –人類捕食黑鮪的文化,可以追溯到史前時代!

  • 作者:劉國強摘譯/海洋漁業組

對生活在臺灣的我們來說,每年4到6月,趁著鮪魚季到東港、南方澳或成功漁港附近走走,在魚市場餐廳享用鮪魚生魚片、握壽司等料理,已經成為不少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我們的祖先很早就已經知道牠們的鮮美滋味,捕食鮪魚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史前時代呢!

大西洋黑鮪 (Thunnus thynnus) 自1980年代開始,就被認定可分為東、西兩個系群。每年4到7月期間,原本在大西洋覓食的東系群成魚,就會洄游返回地中海,在包括巴利阿里群島、西西里島、馬爾他、利比亞和黎凡特海等海水表面溫度超過24oC的海域產卵。這種每年春天數以萬計的黑鮪湧入地中海域產卵的畫面,不只被現代的漁民所熟知,想必也曾經震撼過古代生活在東大西洋、地中海沿岸的人們。

透過動物考古學 (Zooarchaeology) 的相關證據,學者試圖了解史前時期人們捕食黑鮪的範圍、規模和發展。丹麥斯文堡 (Svenborg) 附近發現的黑鮪脊椎骨,可以追溯到約公元前140000年前的舊石器時代,是目前發現人類食用黑鮪的最早證據。尼安德塔人的居住地–直布羅陀戈勒姆岩洞 (Gorham's Cave) 附近發現的黑鮪脊椎骨,則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6000至22000年。但是這是否代表尼安德塔人能夠捕獲黑鮪,目前還不清楚,因為極有可能是尼安德塔人撿拾被虎鯨 (Orcinus orca) 圍捕而擱淺的黑鮪來食用,屬於偶發性事件。

義大利西西里島附近Levanzo島Genovese洞穴中繪有黑鮪的壁畫,可追溯到公元前9200年,這是人類開始在地中海漁捕黑鮪最早的可靠證據來源,而且顯示黑鮪在中石器時代具有一定的文化重要性 (圖1)。

圖1、Levanzo島Genovese洞穴壁畫,圖中紅色圓圈所標識的魚類,學者認定為大西洋黑鮪,這是人類開始在地中海捕獲黑鮪最早的可靠證據來源

圖1、Levanzo島Genovese洞穴壁畫,圖中紅色圓圈所標識的魚類,學者認定為大西洋黑鮪,這是人類開始在地中海捕獲黑鮪最早的可靠證據來源 (原圖引用自http://www.reidsitaly.com/destinations/sicily/islands/egadi/levanzo.html)

而新石器時代,約公元前9000至3200年之間,包括希臘愛琴海地區以及西班牙、法國、克羅埃西亞都發現了黑鮪脊椎骨化石。公元前6800至3500年間,大西洋東北部的挪威、瑞典和丹麥也有人類捕獲黑鮪的紀錄,這也透露出當時大西洋東北部可能比現在溫暖,所以受到黑鮪的青睞。早期北海地區似乎是把黑鮪和虎鯨一起當成漁獲對象,以魚叉進行漁獲。此外,在波羅的海哥特蘭島 (公元前5200至4000年) 以及黑海沿岸地區 (公元前2000年) 也分別有黑鮪脊椎骨化石出土 (圖2)。

圖2、大西洋黑鮪脊椎骨出土紀錄包括地中海以及大西洋東北部沿岸地區

圖2、大西洋黑鮪脊椎骨出土紀錄包括地中海以及大西洋東北部沿岸地區 (引用自https://tunaarchaeology.org/visualise/ 及Andrews et al., 2022)

史前洞穴遺址中發現的黑鮪脊椎骨通常很少,但在希臘愛琴海地區遺址中的數量則增加至數百或數千個不等,代表到新石器時代之後,黑鮪已經被人類漁獲到某種程度,沿海社區的住民有可能是專業漁民。但是也有學者指出,新石器時代的主要漁具是鉤釣或魚叉,似乎不太可能以超過維持生計的規模來捕撈黑鮪,因此認為這些可能也是黑鮪受到虎鯨等捕食者圍捕而擱淺的偶發性事件。不過根據出土的古希臘文物–邁錫尼陶瓷(約公元前 12 世紀),瓶身上描繪了早期人類在海灘圍網捕撈黑鮪的畫面,顯示這種捕魚方法很可能在愛琴海青銅時代即已開始發展 (圖3)。

圖3、邁錫尼陶瓷上描繪了早期人類在海灘圍網捕撈黑鮪的畫面。

邁錫尼陶瓷上描繪了早期人類在海灘圍網捕撈黑鮪的畫面。(引用自https://upload.wikimedia.org/wikipedia/commons/9/9e/Hydria_Mycenaean_12_c_BC_fishing_110067.jpg )

不過學者Andrews也指出,目前蒐集的動物考古紀錄仍然不夠完整而且並非定論,未來有可能會有新的化石或文物持續出土。為了解決這個問題,Andrews研究團隊建構了一個鮪魚考古學網站https://tunaarchaeology.org/,供研究人員輸入新發現的資料,以保持相關紀錄的完整與更新。

相對大西洋黑鮪而言,太平洋黑鮪的漁獲考古紀錄較少,不過約在公元前3000年,也就是新石器時代晚期,東太平洋的加拿大西岸以及西太平洋的日本沿海地區已有人類漁獲黑鮪的紀錄。其中日本沿岸聚落運用鉤釣或魚叉小規模捕獲黑鮪的傳統漁法更保留至19世紀,顯示人類捕獲太平洋黑鮪的歷史長達數千年。

經由學者的努力,我們得知人類食用以及捕獲黑鮪的歷史相當久遠,然而直到近代,黑鮪才開始承受過漁的壓力,面臨存續的危機。因此當我們大啖鮪魚美食之餘,更該思考如何加強進行鮪類相關研究,並擬定妥適的漁業管理措施,才能讓鮪類資源有機會永續存在,也讓人類捕食鮪魚的文化能夠持續傳承下去。

 

參考文獻
Andrews, A. J. et al. (2022). Exploitation history of Atlantic bluefin tuna in the eastern Atlantic and Mediterranean–insights from ancient bones. ICES Journal of Marine Science, 79(2): 247-262 (https://academic.oup.com/icesjms/article/79/2/247/6511216).
Fagan, B. M. (2017). Fishing: how the sea fed civilizati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中譯本:漁的大歷史:大海如何滋養人類的文明?黃凱君 譯,八旗文化出版)